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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不詳之兆,也為了不影響東巡,他的屍體已經秘密送回鹹陽下藏,你,明白了?”

趙高冷冷地問著,摸摸疼得要命的腿,拂去身上的雜草,擡袖一通亂擦,抹幹凈臉上那些沒用的東西。

“大人,欽原,站起來了”痛極地站起來拱手而拜,心中眼中再無執念。

趙高悄然離去,心底不禁嘆謂,成長的代價總是如此昂貴。

喜歡吃果子的人,往往不會自己跑到山裏去摘,他們會等著摘果子的人摘下果子,坐享其成。

青龍計劃大概就是如此,當年七國之中,長相才華、綜合國力、君臣同心、政法有道,沒有一個能跟秦國比,能跟嬴政比。

那樣的大勢所趨,不可阻擋,流沙再有雄心壯志,也改變不了那時的現狀,與其東奔西走,倒不如從秦國手裏拿到最完整的天下。

可有足夠魄力去摘果子的人,當然有本事好好保護自己的果子。

素問秦軍治軍嚴謹,親眼看到,才知道什麽叫做虎狼之師,鐵一般的紀律。

大秦旗幟什麽的就不用說了,浩蕩的隊伍長長地拉成一條玄色河流,奴婢車馬、臣子護衛,一絲不茍、整齊有序的通過官道,威嚴肅穆的軍容讓人敬畏不已,能征善戰的將士使人敬而遠之。

當青龍拔地而起,遮天蔽日的截斷護駕軍與前方隊伍的時候,秦軍陷入短暫的混亂,繼而隨著蒼勁有力的號角聲,立刻重整還擊,震天的喊殺聲與響徹雲霄的龍鳴纏鬥在一起,參與其中的人,個個熱血沸騰,血脈噴張……

前方隊伍裏,兵士、奴婢、內侍、影密衛自動將六輛六駕馬車圍在中央,盾在外、矛在上,將每一輛馬車圍得密不透風,精神高度集中的擋住每一只射過來的暗箭……

埋伏在官道旁邊的蘆葦蕩中,張良看到六輛六駕馬車正由前方隊伍護著一點點的往前移動……

青龍機關獸穩穩拖住大部分後方秦軍,流沙、墨家、兵家等吸引前方隊伍的大部分戰力,衛莊的鯊齒氣勢如虹,蓋聶淵虹明明如晝,秦軍軍士無所畏懼、所向披靡,隱秘衛刀快如雨……

玄底金紋的袖子拂過,一手抓住差點從車欄上掉下去的驅車官,冷峻剛強的帝王,拿起車輿前掛的銅弩和銅鏃,“哐”的一箭射過去。

及時橫起淵虹擋住箭鏃,剛剛靠近一些的蓋聶被逼退。

再怎麽著,蓋聶也不是神,這一招,當然不足以在千百人的保護下靠近並且殺了嬴政,只是為了更確定,嬴政到底在哪輛馬車上。

就是那麽一瞬間的露臉,足以讓蘆葦蕩裏的張良看清楚嬴政到底在哪輛馬上,墨玉麒麟的消息沒有錯!“鐵錘兄,動手!”

“好!”

逍遙子、大鐵錘、張良從蘆葦蕩中奔出,站到官道上,攔住嬴政前方隊伍的去路,逍遙子張良一左一右,抵擋過來的明槍暗箭,大鐵錘施展雷神錘。

寬闊平坦的官道上,激起一陣陣煙塵,隨著雷神錘的急速旋轉,形成的巨大風勢折木拔草、飛沙走石……

盜跖、月兒去蜃樓接應天明、少羽、石蘭,縱橫、流沙、墨家、兵家去刺殺嬴政,端木蓉抱著木劍與欽原在農家神農堂裏靜靜等待。

無論結局怎樣,她都等著他們回來,等蓋聶回來。

敞亮冷清的屋裏沒有任何交流,望著昨天還賭錢賭得熱火朝天的神農堂,欽原嘬了一口茶,慢慢走到端木蓉身邊,“休息一下,你已經幾天沒合眼了。”

“我不困”端木蓉其實十分不想留守在這裏,可若同他們前去,必會讓他們分心。

“還是休息一下吧”……抱住倒下的端木蓉,如今的我終於牢記了人體每一處穴位。

看著安睡的她,欽原將木劍放在枕邊,放心,這回你不會再睡那麽久了,醒來你就可以看到他們,失敗的他們。

“欽原?”屋子裏出現另一個聲音。

欽原轉過身,看到一個全身鎧甲的秦兵,左手提著一個包袱,右手拿著一把與自身裝扮不符的劍,這把劍轉魂跟她說過……因以之泛海,鯨鯢為之深入,“你是驚鯢。”

“看來是你了,給”接住驚鯢扔過來的包袱,打開一看……

“我的天!這這這,這是什麽?!”我雙手顫抖地捧著燙手山芋,世界觀、人生觀、價值觀都顛覆了!

趕緊把包袱系起來,“你你你……初次見面,這樣……不好,不好!還是你自己,自己拿去,去用吧……”把包袱塞回驚鯢懷裏。

看著欽原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滴,驚鯢面無表情……雖然隔著臉上這塊鐵皮,欽原也看不到他的表情,一步步走過去,欽原被逼得直往後退,直接嚇得坐在地上,又一下子站起來。

看著驚鯢臉譜式的鐵皮,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,我可是羅網新秀!

手摸到腰間的紅腰帶(欽原劍),一下子站起來發力,恩……紅腰帶還是紅腰帶,絲毫沒有變化……但我還是保持著戰鬥姿勢吧。

驚鯢內心默默為欽原默哀十分之一刻鐘,這真是有史以來最滑稽、最無聊、最無恥、最無奈、最難完成的任務,“這是大人給你的。”

“……”我一定是聽錯了,“啪!”狠狠打自己一耳光,鼻血都抽出來了。

欽原掛著鼻血上前一步,親切地抓住驚鯢的臂膀,“大人給……我的?”

“對,三日之後,死或嫁,你自己決定。”

神農堂中又只剩欽原和被點了睡穴的端木蓉,目光慢慢移到驚鯢留下的包袱上……安下心來,收好包袱,既是如此,服從便是。

大鐵錘大喝一聲,雷神錘排山倒海地砸向前方隊伍裏的第二架馬車……

青龍殺二

與戰場廝殺不同,蜃樓上的各人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團結。

利用蜀山幻術更改了櫻花迷陣的陣眼,將那些所謂的仙童仙女困在其中,遠遠甩開追趕的陰陽護衛,再幹掉甩不開的無數傀儡及陰陽家弟子,終於來到鋪滿星辰的大殿。

高月撚起手決,以自身靈氣開出一條若隱若現的長路,閉目聚集心神,一點一點探尋腦海中的星圖,那是東君焱妃給她留下的最珍貴的東西,也是他們今天能否一舉擊殺東皇太一的關鍵,“接下來,大家一定要跟緊我。”

“嗯”眾人點頭,石蘭少羽繞至最後,借助天明的金烏之力,開啟蜀山觀象陣法,以照護大家,防止星辰變化後有人被感知到心境而迷失自我。

“停下!”走出一段距離之後,高月氣息紊亂地睜開眼睛,這幅她從記事起就在背的星圖,似乎在抗拒她的看查,自動將重要路線都隱藏起來了。

高月才恢覆本性不久,解開焱妃保護星圖的咒印已是不可思議,又帶著大家在蜃樓上走了這麽久,此刻強行解讀星圖的結果實在不足以再引領大家往前走了。

石蘭秀眉一斂,當即就看出了高月的異常,“我來吧。”

“石蘭”少羽一把抓住石蘭,且不說蜀山觀象陣法他一人難以駕馭,就說盜跖現在的情況,一旦陣法之外借助巨大磁力形成的各種幻象迷惑了他的心智,他們今天就都要死在這裏了。

“不行,陰陽家與蜀山雖有淵源,但如今的陰陽術與蜀山巫術區別甚大,這種險我們不能冒,而且……”壓下腦海中東皇太一的召喚,高月不敢讓天明看出一絲不適。

天明眼光灼灼地看著高月,生怕她又被壞人抓走了,“而且什麽?”

“而且我們正在星海深處”這裏,是連月神都不敢輕易踏足的角點,每時每刻的出路都在變動,極少有人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,真正走到東皇太一面前。

看了看石蘭和高月這兩個姑娘,盜跖摸摸下巴,倒是一點不擔心,“這就是月神當年輸給東君的原因?”

“……嗯”高月遲疑了一下,微微點頭,這個母親對她來說,既親切又陌生,她甚至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自己,面對母親。

“那……我來試試”盜跖慎重且不容拒絕地將手放在高月肩上。

“不!小跖你?!”天明幾乎要跳起來點住這個不聽話的賊骨頭,幸虧被少羽一記眼刀制止。

高月望著盜跖沈默不語,其實除了她自己,盜跖確實是最合適的,但……

“再磨蹭的話,等那個怪東西吸足了月神的功力,我們就要陪他一起上天了~”盜跖無所謂地笑笑,“快開始吧~”

看了看星海外的一片黑暗,控心咒的力量越來越強,這說明月神快完蛋了,東皇太一被縱橫打出的傷快好了,“好!”再次閉目探索,將盜跖灌進的內力融匯,順著內力的走向將反噬之力倒灌入盜跖體內。

“呃……”一口血悶在心頭,五臟六腑都被高月體內的力量痛擊,難受得盜跖差點跌出觀象陣法,慢慢的適應,開始用心眼去尋找……

終於,在黑暗的源頭,共享了高月腦海中的星圖。

“前……八十步。”

縱使看月兒臉色漸漸蒼白起來,天明也明白現在絕對不是耍性子的時候,自覺的不打擾任何一人,默默輸出源源不斷的內力以護著大家走出星海,盜跖看似油嘴滑舌,心境卻是最幹凈陽光的,帶著重傷與高月一起解讀星圖,他身為巨子,必須要盡可能的節省時間。

“東皇閣下……您……”全身的內力被一點點抽出體外,殘存的一丁點兒僥幸都被東皇太一無情的撕爛。

呵,果真應了焱的話,什麽光覆姬周,全是狗.屁!

“你從來都是為了自己!”月神聚起餘留的功力一擊,罩著雙眼的薄紗隨之崩裂。

稍稍一退,東皇太一輕松穩住心神,繼而以更強大的力量吸取月神的功力。

“啊……”堪比攝魂術百倍的痛苦滲入每一根神經,月神此刻才意識到所謂左右護法只不過他養的容器而已。

看著月神一點點陷入絕望,逐漸無力反抗,東皇太一只顧感知自己身上的劍傷愈合了幾處,“你是陰陽家的功臣。”

說罷,東皇太一停了下來,第一次脫下從頭到腳遮擋自己的外袍,封了月神的啞穴,捏住她的下巴。

虛弱地看著眼前的男子,他……“嗚嗚嗚……”月神害怕地顫抖起來,想要從冰涼的地上起來,卻被東皇太一的力量壓制得動彈不得。

第一次看到東皇太一的臉,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從前把別人踩在腳下是什麽滋味兒,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,悔不當初。

“呵,害怕嗎?我從出生起,就是個瞎子,這雙眼睛,我已經養了很久,是時候還給我了。”

氣勁化作的利刃在瞳孔裏慢慢放大,月神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開始變得遲緩,思及這一生,鬥焱妃,鬥星魂,鬥嬴政,鬥諸子百家,卻……從未鬥過自己。

焱妃隨心,十年如一,衷情不改;星魂隨性,高天深淵,唯是自己。

我……好恨。

“你!”月神猛地沖破禁制,彈開東皇太一,一掌拍向自己,震碎顱骨,也震碎了自己的雙眼。

東皇太一連退幾步,揮手掃開月神的掌力,卻為時已晚,只聽她的身軀撞在殿中的柱子上。

驚慌地摸索過去,東皇太一甚至顧不得外面正在有人靠近……探及月神的雙眼,“不!我的眼睛!我的眼睛!”希望落空又極端偏執的不放棄,“沒關系沒關系……你來幹什麽?”東皇太一收起驚慌瘋狂的表情從地上站起來。

帶著內力的綠葉在半空中聚起形狀:來找回我的聲音和記憶。

忽地看到東皇太一的臉,少司命反應過來他以往應該是以氣息和聲音來感知他們的,這些字……白底紫紋的衣袖流動著微微香氣,將聚成字的樹葉盡數飛向東皇太一,既然你看不到,那就寫在你身上。

到底是陰陽家的老大,只是片刻的失常,隨即反擊得少司命愈發被動,“看來,是你在向張良傳遞消息。”

雙眸一斂,綠葉成劍,劍劍劈石破木。

一把打散少司命的綠葉劍,“我想,你的眼睛也能將就。”

“嘭”門外飛來的瞬飛輪直接破開東皇太一的氣刃,“我可不同意~”

幾人穩穩地落在殿中,天明點地一飛,數十道墨色劍氣襲向東皇太一,“我也不同意~”

“我也不同意”焱妃乍現殿中,為了突破重重禁制,她已耗費太多精力,看到石柱旁邊的月神,卻又唏噓人這一生真是無聊。

“母……”高月還未說完,焱妃就火速加入了戰鬥。

在蜃樓附近的海域接到最後的名家弟子,欽原駕著機關朱雀向蜃樓飛去,飛了十幾回,總算完了。

今天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,其中一件就是兌現與公孫玲瓏的承諾。

蜃樓總圖我瞟過幾眼,記得地方實在有限,只得將他們放在北面的甲板上,讓他們慢慢溜進守衛最為松懈的貨艙,或者……就在這上面吹吹風,曬曬太陽,等著有些人兩敗俱傷,再去撿漏。

“多謝”甲板上的風吹得青衣女子衣袂飄飄。

這才幾天啊,就瘦成這個鬼樣子?簡直比我還輕二兩有木有?

“無所謂謝不謝,這本來就是我答應你的事,你……”我想對她說句保重,又覺得我和她又沒什麽交情,說這句話未免做作。

公孫玲瓏清淺地笑笑,暴瘦的她不再濃妝艷抹,細看下來還真有點讓男人心猿意馬的意味,“你已經做到答應我的事,給我一條最好的路,至於名家能不能在其他地方生存下來,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
駕駛機關朱雀遠離蜃樓那片海域,回頭,大秦的國土上已經沒有公孫名家……

大鐵錘砸下的那一刻,馬車如核桃一樣在重錘之下粉碎,馬車周圍來不及躲開的奴婢內侍還未出聲,便隨之死亡。

陽光、空氣、水、心跳霎時靜止……眾人屏息以待……

什麽?!

目光聚集在第二架六駕馬車之處,碎片所及,唯有噴濺的腦漿、無關緊要的屍體。

張良霎時傻住,人生顛覆。

他一直都相信自己能夠成功,正如衛莊相信自己對墨玉麒麟的判斷,他一直想完成韓非當年沒有完成的夢想,真的以為青龍計劃……可惜,龍飛得太快太高,就只能花光力氣從最高處直線落下,摔得體無完膚。

第三架馬車當即演變成戰車的形式,嬴政撫式【乘車時,身子前俯,兩手倚憑車前橫木】而視,冕旒稍擡,“殺!”

隨著嬴政一聲令下,天空、地面、官道兩旁湧出無數的機關獸,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結合墨家非攻機關術精華的機關獸,能夠克制墨家機關獸的公輸家機關獸……

公輸仇不惜用蜃樓總圖交換非攻,果然起到了巨大作用。

張良回過神後,像一只木偶一樣邊殺邊退……同樣傻了眼的還有大鐵錘,明明看見嬴政是在第二架馬車上,怎麽會?!

“哢哢咯咯……”還沒反應過來,雷神錘被幾只破土三狼頃刻絞成鐵塊。

龍鳴聲漸漸弱了下來,青龍機關獸被鋪天蓋的公輸家怪鳥撞擊的左右搖晃,龍腳被上百只獵豹機關獸撕咬……

控制室裏面的班大師、赤練等十餘名墨家弟子強行拉住失控的青龍,機關手柄一根根斷裂……小的像人手指一樣的破土七郎,一只只從青龍機關獸松動的關節縫隙裏鉆進來,蜂擁而至的占領控制室……最後班大師的機關手脫臼,赤練及其餘弟子多處被咬傷……

縱橫劍術再高,也抵擋不住精銳軍隊和百餘只機關獸的連續攻擊,再不走,才是真的滿盤皆輸,流沙絕不能賠上所有的賭註,衛莊當即決定分頭撤退……

鳳鳥展翅飛來,掃翻空中的機關怪鳥,白衣成血的白鳳驚訝的一僵,小白一定是感受到自己有危險才來的,可!

如白鳳所想,巨弩帶著刺耳的金鳴射向鳳鳥,一支、兩支、三支……貫穿鳳鳥潔白無瑕的身體,“小白!”那是他的朋友,墨鴉弄玉他們三人之間唯一的朋友!

淩虛並不適合用來大肆殺戮,僅僅半刻,張良遍體鱗傷……

大鐵錘曾經懷疑過張良和流沙一起給墨家使壞,可是從後來種種使他不再懷疑張良,尤其被那一句‘如果流沙要對墨家不利,我會和墨家並肩戰鬥到底,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’深深折服,這一次,看來他真要去見他的燕國兄弟們了。

“張良先生,那一天,就麻煩你幫我們看了……”

張良還沒來得及回身,就聽大鐵錘大喝道,“嬴政,我殺了你!”

“撲哧,撲哧……”隱秘衛的刀在大鐵錘還沒沖到嬴政跟前時,就刺進了他的身體。

剛回身,是十成功力的雪後初晴……自己外圍的秦兵被殺死一大片,瞳仁裏是逍遙子自若的將雪霽豎於胸前,消散出所有的功力,這是道家人宗內功心法最後一招‘生死有道’。

……

張良毫不猶豫地轉身殺出一條血路,跳入蘆葦蕩中……

鳳鳥從空中墜下,青龍肢體散架,癱倒下來,赤練被青龍倒下的慣性甩出。

屆時,赤練快被倒下的青龍壓到之時,白鳳凝望鳳鳥墜地之時。

機關朱雀打南而來,欽原吊下一條繩子,白鳳連劈帶撞地撲到赤練身邊,抱住她借力繩子騰上機關朱雀,掠空而過……

白鳳從來不會讓人看到他受傷的一面?

不不不,那是一般情況,現在特殊情況,他現在都奄奄一息了,還能拿我怎麽樣呢?

斜眼瞄了瞄後面的兩個‘紅人’,欽原更加快速地駕駛機關朱雀,必須趕緊找個地方給他們療傷,這滿身是血的,都能拿去染布了……

如果不是早有耳聞,嬴政很有可能相信青龍機關獸就是一條真龍,墨家花十數年為他準備的東西,果然是威力驚人,遍地的屍體,衣服上刺鼻的血腥味兒,即使是堅硬如鐵的他也不禁痛惜。

秦國的確嚴刑峻法,可他從未任意屠殺,這些人也有父母兄弟,也是血肉之軀,也有喜怒哀樂,為什麽沒有人覺得他們的生命也很珍貴?!

羊的生命是生命,狼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麽?

說到底,世間萬物的生存之道,都是自己罷了。

刺殺雖沒有持續多久,李斯卻也掛了彩,捂著鮮血直流的胳膊來到嬴政面前,他不知道皇帝陛下會勃然大怒,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硬著一張臉。

“陛下……”一影密衛聽了傳信小斯的話,趕緊向嬴政稟告。

剛毅平靜地擦著天問的血跡,看也不看這個影密衛,“說。”

“蜃樓那邊來報,就在剛才陰陽家內鬥,東皇太一親自出手誅殺墨家叛逆,卻遭到東君、月神、少司命、墨家叛逆聯手反殺,而後雲中君暗下黑手……陰陽家同歸於盡,蜃樓卻不知……不知被誰開走了……”說完,影密衛趕緊跪地請死。

帝國努力十年的成果,投入大量金錢物力的蜃樓,就這麽被開走了,還不知道是什麽人。

嬴政眼神一變,擦拭天問的動作一頓,李斯等人全部跪下,俯首自危,“陛下息怒!”

繼續將天問擦拭幹凈,收回劍鞘,掃視瑟瑟發抖的眾人,帶著颶風過港的威懾開口,“公輸仇。”

內侍趕緊哆哆嗦嗦地把哆哆嗦嗦的公輸仇從跪著的人群裏拖上來。

“皇帝陛下”公輸仇佝僂著老腰,經此一戰,不知道能不能將功折罪。

嬴政冷硬地看了看公輸仇,“將此處清理幹凈。”

公輸仇如蒙大赦,連連磕頭謝恩,“公輸仇遵旨!”立馬在嬴政眼前消失,去指揮公輸家機關獸配合軍隊打掃戰場。

“趙府令?”帝王天問,睥睨天下。

趙高跪於車前,將雪霽雙手獻上,“微臣在。”

拿起呈上的雪霽,嬴政看似在細細端詳,實則觀察著趙高每一個眼神動作,“這次羅網功不可沒,尤其是……埋伏在叛逆分子中的內線,這麽出色的羅網刺客,真該好好獎賞,李相國你說是不是?”

李斯順水推舟,也不敢說要去包紮,忍著痛裝出很淡定的樣子,又得讓君王看出來他是裝著不痛和淡定,“皇帝陛下英明,不過此人能在叛逆勢力之中周旋這麽久,所求必非一般的金銀財帛,依微臣拙見,不如改日當面召見此人,問他想要些什麽賞賜。”

一個刺客能夠在反秦勢力內部潛伏這麽久,一定會知道很多秘密,這些秘密之中,自然也有關於秦國的––––狡兔死,走狗烹。

“相國大人所言極是,趙高定當盡快善後,攜內子拜見皇帝陛下。”

內子,古代對卿大夫嫡妻的稱呼。

細長的眉毛一壓,“內子?”

趙高俯首再拜再叩,說得情真意切,“是,此人不是別人,正是趙高未過門的妻子,多年前她去墨家潛伏,微臣親口許諾,待她完成此事回來,便立即娶她為妻。

嬴政頗為不信地疑惑道,“趙府令至今未娶,送給你的美人也一一拒之門外,莫非正是為了你未過門的妻子?”

“皇帝陛下恕罪,千金易得,佳人難求,趙高實在不敢辜負於她。”

一個潛在的威脅,在趙高的圓說下,立刻變成一對夫妻為帝國偉大事業奉獻熱血青春的浪漫愛情故事,傳頌出去,自然是帝國史詩中的一段佳話。

“……”氣氛陡然寒冬臘月般恐怖。

嬴政審視著趙高,如蒼鷹俯瞰雛鳥,一念之間就可置他於死地。

趙高持禮俯首,靜待嬴政旨意的過程比自己走過的黑暗還要長上千倍萬倍,此舉出人意表,極度危險,卻不得不為,反正欽原落到別人手裏一樣是功虧一簣。

倒不如放手一搏,讓她名正言順的歸於羅網。

將雪霽交到旁邊隱秘衛的手中,雙手負在身後,“傳朕令,中車府令趙高與其妻為帝國鞠躬盡瘁,分別數年,賜二人不日完婚。”

“謝皇帝陛下隆恩”趙高三拜九叩。

包紮好傷口,李斯趕緊部署接下來的事宜,只要還能爬得起來的,都分派了任務。

尤其……

“皇帝陛下洪福齊天,這些叛逆勢力豈能與大秦鐵騎抗衡,剩下的逃匿者想必羅網也能很快捉拿到案。”

趙高敬而答之,“當然。”

“再者……”李斯批閱公文的手一頓,故作想起來什麽的樣子,隨即揣著明白當糊塗地打趣道,“承陛下恩,李斯終於能喝到趙府令的喜酒了,希望到時趙府令不要吝嗇才是~”

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,李斯當然知道嬴政並不是真的為趙高賜婚,可趙高裝蒜的本事也不是蓋的,“趙高必定傾全府之力,恭候相國大人。”

人們很容易忘記他人對自己的好,卻對一次壞永身難忘,縱使天空和大地見證我們千百次的努力,卻在一次截然相反的決定之後徹底分離。

泥土的濕寒滲透到皮膚裏,凍得人渾身難受,肌骨發寒。

張良從稀泥裏坐起來,四周漆黑一片,什麽也看不見,可就在這什麽也看不到的夜色裏,濃濃血腥味灌滿每一次呼吸,朋友們死去的景象就在眼前,一遍又一遍循環不間斷播放,回放得他頭疼欲裂……

“呱呱呱……”濕地之中傳來蟾蜍的叫聲,感覺小東西跳躍著繞過擋道的他,胸廓的起伏隨著呼吸的頻率逐漸加大……就連你也覺得我很失敗是不是?

蟾蜍聲漸漸遠去,之後是暗夜裏微不可查的啜泣聲……

“子房,別睡了,地上涼”顏路溫和澄明地說,像初升的朝陽,整個人都融在這暖暖的笑意之中,顏路身後的伏念刻板著一張臉,看樣子,少不了又有訓斥他,但……掌門師兄手裏還提著一盞紗燈,照亮他的眼睛。

“師兄!”張良猛地驚醒,周圍還是一片寂靜無邊的黑色,不知身處何處。

他記得自己跳入蘆葦蕩中,幾番周折,片刻不敢停留和回頭,跑了很遠很遠很遠的路才甩掉秦兵,然後……就迷路了。

嘶,張良揉揉太陽穴,搖搖昏昏沈沈的腦袋,又見昔日。

掌門師兄坐在上位,一臉嚴肅地守著他背書,“師兄~”他綿綿軟軟地喊了聲師兄,可憐巴巴地看著坐在掌門師兄旁邊的顏路,顏路無奈地搖頭笑笑,為他求了情。

從那以後,二師兄就一直給自己各種求情善後,掌門師兄總是大發脾氣地把他和顏路罵一頓,然後不了了之……

將明的顏色一點點暈染在遙遠的雲朵裏,就像伏念手裏的紗燈,雖然微弱,卻為迷途中的他指明方向。

摸索到淩虛站起來,深一腳淺一腳地踩下泥沼,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,你不踩下去,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是實還是虛。

處在最深的黑暗裏,朝哪個方向看,都是光明。

沒有了鳳鳥,傷到爬不起來的白鳳,依然很傲嬌,稍微清醒一點,就一臉嫌棄地讓我走開。

切,以為誰稀罕看你似的~

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,趁赤練吸引他的註意力,欽原直接敲暈他,然後治療。

馬陵之戰,歷史上設伏殲敵的著名戰役,當年魏國發兵攻打韓國,韓國向齊國求救,齊國應允救援,卻不急著發兵救韓,以促韓國竭力抗魏,等待韓國消耗光變法十多年的成果,魏國實力大損之時,再坐收漁翁之利,打了一場大大的勝戰。

齊國采用孫臏之謀,保留韓國平衡各諸侯國的同時,也使得韓國再也沒有力量爭雄,從此,韓國一蹶不振,成為名副其實的弱國。

反秦勢力的現狀,就是馬陵之戰後的韓國。

青龍計劃失敗了,卻不是全盤皆輸,蒼龍七宿之謎還需要人去解決,反秦勢力絕不能全軍覆沒。

羅網頭子下令,他們中有人需要留下,去做一些羅網現在還不可以做或者做不了的事。

可作為一個心如止水,清心寡欲的我,額……好吧,我一點都不清心寡欲,作為一個自掃門前雪的旁觀者,在我看來,他們是當局者迷。

對我來說,他們都是過去的人,過去的事,既然是過去已經發生的,無論我做什麽,將來秦國一定會滅亡,羅網頭子一定會完蛋,劉邦一定會統一天下……

張良也一定會實現兼濟天下的夢想,他現在唯一不好的,是他的自我定位,這是一種心態,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夠幫他。

刺秦失敗的第二天,六月七日,縱橫回來了。

在農家安排的住所外面,坐等一夜的端木蓉,一見到蓋聶的身影,眼睛澀得差點沒哭出來。

在情感方面,一向妖嬈火媚的赤練,比端木蓉還要辛苦,煎熬又甘之如飴的模樣,實在不是我這種單身狗能理解的。

既然這麽痛苦,又為何如此執著?與其苦苦糾纏,不如痛快了斷。

然而……正要去療傷的衛莊居然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,又什麽都沒說。

額……這是讓我這個電燈泡趕緊滾蛋的意思?我想是吧~

嫁娶

欽原借口去打聽盜跖他們的消息,然後閃人,這種‘看著你相望到永遠也是美好’的時候,你們自己慢慢深情對視吧。

探聽完,沒有得到關於盜跖他們的一點消息,這樣端木蓉他們應該能松一口氣了,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,至少說明,墨家剩下的不止端木蓉一個。

留下特殊的記號,盜跖他們看見,自然會回去匯合。

駕駛機關朱雀跑了老遠,欽原找了一個既沒有受到刺殺行動波及,政治經濟文化水平又不錯的地方。

“客官有什麽需要?”女老板從櫃臺裏面走出來。

雖然認不得店鋪的名字,但看店內胭脂水粉、布匹首飾等各種成親所需物品應有盡有,應該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––––古代版婚慶店。

在女老板奇異的目光下,欽原沾了她店裏油燈裏的油配合一些粉末‘擦掉了喉結’。

忍住內心的震撼,女老板好脾氣地問道,“客官你?”

欽原把脖子上的假喉結弄幹凈,將一袋金子放在櫃臺上,“我是女子,請務必在今日內教會在下成婚有關的一切事宜。”

女老板掩嘴輕笑,看了看欽原的樣子,關門謝客,“姑娘樓上請。”

要不咋說術業有專攻勒?這位叫林四娘的老板簡直專業得不要不要的,婚服如何穿著;成親時男女禮服有何區別;根據成親雙方的身份地位,應該舉辦什麽樣規模的婚禮,哪些是有嚴格規定的;成親當日的禮儀怎樣施行……一一講解的清清楚楚,搞得我都想做筆記了。

可一想真這樣做,一定會給她一種錯覺,我是個沒人要的姑娘,是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嫁出去的。

“阿喲餵~”欽原疼得齜牙咧嘴,換了平時早拿刀砍她了。

“別動”林四娘輕輕打一下欽原,掰正她的肩膀,擡擡她的下巴對準銅鏡,“要把多餘的眉毛拔掉,畫出的妝容才會好看。”

呸!以我的審美觀,這個時代女子的妝容能好看到哪裏去?

“嘶~”疼得那叫一個追悔莫及,感覺眉頭都腫起來了有木有?早知道就去買把豬毛刀了……弄完眉毛,林四娘開始給欽原開面,“你一定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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